带土怔愣地望着她,手缓缓抬起?来,捧住了她的脸,然后,他也在同时回到了少?年。
他难以置信又?欣喜若狂,他走上前,失控地抱住了她,泪如雨下。
他泣不成?声,哽咽艰难地说:“对不起?。”
没想?到她一直等着。
一直等着。
实在是让她等了太久了。
琳拍了拍他的背,轻声说:“带土,我想?听的不是这个哦。”
她想?听什么?
带土绞尽脑汁地想?。
她到底想?听什么?
带土内心深处知道这一答案。
这么多年在数不尽的噩梦之夜里,关于琳的记忆早被他翻烂了,他在某个噩梦缠身的夜里忽然了悟了当年琳的未尽之言。
当时的他只能追悔,只能哀恸。
而今,他抱着她,回应了他错过的,琳没有等到的告白。
他说:“我喜欢你,也爱你。”
喜欢是很?喜欢。
爱是很?爱。
以至于这样的心情怎样也不能轻易脱口而出。
简单直白的爱意让琳绽放出美丽的微笑,她温柔地回应了他的拥抱,她陷在他的怀抱里,幸福地说:“我也是。”
“带土,”她念他的名字总是轻轻的,慢慢的,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,“接下来的路,我们一起?走吧。”
“好,”带土承诺道,“我不会再离开你了。”
他们牵着手,相视一笑,在芦苇荡里渐行渐远。
可是,在某一刻,少?年的他牵着琳,却还是为了人间短暂地回了头。
琳疑惑地看着他。
少?年的他和青年的他重?合在一起?,此时,芦苇荡里的他和现实中将死的他一同望着远方落下的太阳,见落日坠入地平线,画出橙红色的一线光,将过去与未来分割。
两边的世界都逐渐变得模糊,眼皮沉重?,带土的声音又?轻又?慢,在虚幻与现实交织中,他的声音随着风分别融在安宁的芦苇荡和战场的硝烟里,他在至亲,挚爱,挚友的注视下,怀揣着对世界无限的忧虑,轻声问天:
“我已为落日,可世界的朝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升起?呢?”
没有人可以回答他,世界的彩色在一瞬间消弭,如同电视影像一般,“噗”地一下彻底陷入黑暗之中。
虚空之中,似有泪落下。
第173章 雪夜
由纪轻轻放下了怀中的带土, 带土死的很安详,闭着眼睛,躺在地?上?, 就像睡着了一样。
他可能自变故发生的那一天起就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。
由纪看?着他, 半晌,抬头看向了卡卡西。
卡卡西遵照带土的意思,至始至终也没有掉一滴眼泪, 只是低垂着头, 再也不能像带土说的那样高傲地抬起他的头颅了。
“卡卡西。”她?唤。
卡卡西没有应声。
“哥。”
卡卡西还是没有理她?。
由纪问:“我做错了吗?”
卡卡西从漫长的沉默中终于抽离, 他的喉咙里了掺了玻璃碴子,只是简单呼吸一下就能尝到铁锈味, 他说话时,那种痛楚更?加剧烈。
“没有,”卡卡西低着头说, “你没错。”
在带土的面具碎掉的那刻, 卡卡西就知道?带土和他们是不死不休的死局。
他慢慢地?抬起头,笑眼弯弯, 再次强调:“你没错。”
“错的是我。”
没有怨恨, 也没有怪罪。
卡卡西习惯了自伤,习惯了隐忍, 手中不管拥有再锋锐的利器也只会指向自己。
是个无可救药的温柔的家伙。
看?着卡卡西脸上?惯常的笑, 由纪心里一紧, 小?心翼翼地?问:“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?”
卡卡西一顿, 笑容立即消失, 可没有笑容的脸, 再也藏不住悲怆,他眼中空无一物?, 只是没有掉下眼泪而已。
他曾是守着坟墓背负罪孽的稻草人,而此后的半生里,将继续守候着那座坟。
其实,没什么不同?。
没有什么不同?。
由纪低下头,说:“对不起。”
卡卡西这一次没有将拳头轻轻落下,也没有说没关系,他看?着带土被?一条线轻轻分开的界限分明的人生,说:“由纪,你长大了。”
“有了自己的选择,有了自己的理想,也该脱离我们有自己的人生。”
“以后的路,你自己走吧。”
由纪一愣,喊:“哥!”
卡卡西摇了摇头,说:“我没资格做你的兄长。”
“你的兄长躺在地?上?,被?你亲手杀掉了。”
“他做过许多错事,罄竹难书,实在该死,杀了现在的他,才能保全曾经的他。”
“你没错。”他反反复复地?说,“错的是我。”
“他走到如今,我有责任,今日的死,我也有责任。”卡卡西总是把所有事情都背到自己身上?。
“我是一切因果的起点,是间接的刽子手。”卡卡西咳了咳,咽下涌上?喉头腥甜的血,“这是我的罪孽。”
没有怨恨,没有怪罪,卡卡西只怨自己。
“你没错。”
但?在这之后,他也不想再见到由纪了。
由纪明了卡卡西的意思,沉默良久,点了点头,说:“好。”
恰在这时,鸣人一行人赶到了现场。